蚂蚁文学 > 魔妄 > 第二百七十二章 角兵归属朱朱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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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任地上江湖人如何厮杀,刀刃饮血,或是粗茶淡饭,欢乐一生。无人注意,这灰蒙蒙的夜色之中,云团里,有一点星芒在缓缓移动。

    夜风冰冷刺骨,星芒上,细看下,原是一青年人御剑而行,身着单衣,衣袖灌风,将宽松的衣襟称得鼓胀。这青年人也不觉寒冷,神色自若。

    青年人所御之剑,通体靛青,造型简单,不显花哨,平添一丝返璞归真之感。一方剑格,乃是环状,恰能容人单足。若御剑之人退后半步,非要绊倒不可。

    这青年人,正是冷萧。

    江湖风雨已足,再不必他去做这雷公。只是引出大鱼出海,他这条小鲤恐怕掀不起什么风浪。

    翌日,冷萧蓬头垢面的进了一间茶馆。这些时日,饮了太多的酒,还是饮些清茶,润润喉咙。

    如今他的样貌已是流传出去,倘若头戴帷帽,反是引人注意,倒不如装个邋遢男子。在外人眼里,冷萧不过只是一个不得志的中年人。

    茶杯轻摇晃,一缕茶叶随着浅黄的茶水旋转飘荡,在冷萧唇间碰触又落下。片刻后,他放下茶杯,出了茶馆。

    茶馆之人,纵是清晨,人也不少。彼此间议论纷纷,谈论的尽是角兵之威。一把神兵,替代了原本茶客们口中的所有谈资。眉飞色舞、唾沫横飞之间,好似自己亲眼所见一般。

    每次角兵都会被不同的人夺走,却都是同一个人带着出现。有见证数次者,说那带剑之人或清秀、或邋遢,身形却相差无几,断言乃是同一人伪装。

    有人猜测,这带剑之人便是剑的锻造者或是守护者,为角兵寻一有缘人。

    但凡手法卓绝的炼器大师,必定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标记或是手法,能被世人认出且传扬。可有曾经入手角兵之人道出,这角兵之上并无标记。

    人际渐罕,冷萧以粗布在长剑之上缓缓擦拭着,长剑敛锋,即便在阳光之下,也不闪一道锋芒。所谓标记,这剑身上若隐若现的细密龙鳞,就是长剑最好的标记。

    指尖抚过,指肚仿佛落于丝绸,剑身光滑如镜,倘若不是肉眼看见,单凭手指触摸,定是难以想象这精致却又显粗犷的纹路。

    角宿之兵,其象征不止是青龙,而是一片星宿。青龙的作为,只不过是将这因星宿而生的灵宝据为己有而已。

    冷萧脚下,是折腰的草,身边,是笔挺的树。耳边满在静谧的虫鸣声。他止步说道:“没这胆魄,又何故跟着冷某一路?”

    他霍然回头,百丈外一棵树后有一点亮光一闪而过。他知晓,那是一个人的眼睛。自他从茶馆出来开始,就有人始终跟着他的脚步。

    他不疾不徐的走着,直走了两个时辰,也不见此人动手。冷萧终究是失却了几分耐心。每一个角兵出现之处,都在将世人的目光渐渐朝着一个方向引导。可时至今日,跟在他身后的却还是此等无胆鼠辈。

    话虽然说,此人能够发现冷萧,也算有些能耐,总好过一些自吹自擂之人,角兵与自己擦肩而过也不自知。

    长剑随意掀出一道剑气,那二人合抱之木斜斜滑落,切口平整,光滑可鉴。树后有一人,身子微弓,瞪大了一双眼睛,眉间有一道浅浅的血口。

    他抬手一摸,顿时吓得一佛出世、二佛升天,腾地跪下,痛哭流涕,直哭喊家中九九老母卧病在床、三月小儿嗷嗷待哺。

    “大侠饶命啊,小人就是做个情报生意,对大人绝无歹心!”

    他话音落下,一抬头,哭喊声戛然而止,瞳孔收缩,身子下意识颤了一颤。他眼都未眨,冷萧却好似凭空就出现在了他身前,一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之上。

    冷萧并未用力,此人却觉得肩上压了一块巨大的冰坨,重,且冷。他面上只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,想去看冷萧,却又不敢抬眼。

    冷萧说道:“说说,你是如何认出冷某的?”

    此人硬挤着笑了两声,说道:“大侠虽然每次出现衣裳都有更换,鞋子却始终不曾换过。小的就是吃这口饭的,眼睛难免比常人更尖些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”冷萧微微点头,不过随口一问,不论得到怎样的答案,也不会放在心上,他又问,“两个时辰,消息卖了几人?”

    “大侠说笑,小人岂敢……”

    此人话才说到一半,忽然一口咬在自己嘴皮之上,直溢出血丝也不敢哼出一声。冷萧面容平淡,此人的一条手臂已齐肩滚落在了地上,鲜血汩汩而出。

    “说实话。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。回大侠的话,消息卖出去七家,应该、应该快到了。”他嘴皮子哆嗦了一下,调整好气息,唯恐吐字含糊又惹冷萧不快。

    “什么修为?”

    此人立即脱口而出道:“马家与大鞭宗几个强者都是虚婴修士,还有、还有万宝殿和妙丹殿殿主。”

    此地已然临近魔火窟,此人通知这二殿殿主也无可厚非。只是这二殿殿主都是林九霄麾下,不可能为冷萧利用。至于那所谓的马家与大鞭宗,太弱了。

    数个虚婴修士,对付冷萧已是足矣,可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冷萧,而是林九霄。

    冷萧淡淡说了一句:“想活命吗?”

    此人点头如捣蒜,令人生怕他这一颗脑袋会从脖子上掉下来。

    “传消息出去,角兵被万宝殿殿主所得。”

    此人抬头,微微愕然,正要说什么,才是恍惚回神,冷萧早已没了踪影。他顿时苦笑一声:“朱殿主才从我这儿买了消息,稍后便至,见不到角兵不说,反是被泼一身脏水。”

    “这太阳,有些寒了人心。”

    此人盘坐在树旁,直等了半个时辰,远处有数道劲风袭来,却并未伤他,只在他身旁落下,现出一二三四足五道身影。

    这五人年岁都已不小,最嫩之人也过而立之年,还不知是驻颜有术还是真是面貌。不等那情报小郎出言,五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这断木之上,两眼放光,如狼似虎。

    有老者心中急切,两步走到断木之前,抬手一摸,这断口表面,光滑如镜。

    “镔铁木坚硬如铁,内有花纹,即便是老夫,也不敢说能一剑斩出这样的缺口来。”

    他转头望向情报小郎,才是发现此人身上一身鲜血,伤痕累累,一条手臂甚至齐肩滑落。

    情报小郎惨笑一声,说道:“小人挣这几文辛苦钱,许是传音生了波动,还是叫那煞星察觉。”冷萧只斩断他一臂,他这狼狈姿态,自是自己为之。

    不等五人发问,他急促说道:“若非万宝殿朱殿主及时赶到,小人恐怕已经丧命于那煞星剑下,”他语气轻蔑少许,“那人修为羸弱,倘若不是仰仗一柄利剑,小人也未必惧了他!”

    看情报小郎这双拳紧握的样子,那中年人立即询问:“那人往何处去了?”

    情报小郎淡淡笑了一下,说道:“诸位前辈来晚一步,不必问询了。角兵已经被落于朱殿主手中。”

    “这朱朱侠,来得倒是快!”中年人拳头捏得嘎吱作响,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句,“万宝殿距此地足有五个时辰路程,你这厮,可是诓骗了马某!”

    情报小郎连忙说道:“小人岂敢!朱殿主擅炼器,对神兵利器最是喜爱,正因如此,人离此地并不远,才能赶先一步。”

    眼看这中年人面色不善,隐有赖账的意思,情报小郎又是讪笑着嘟哝道:“小人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,又是断了一臂,险些丧命。可怜家中还有九九老母、三月小儿,已足七日粒米未进,只怕是……”

    中年人一掌拍在这情报小郎脸上,将他半张脸孔都打得陷进泥土之中。只怒喝道:“放屁!你这厮百家口中争粮苟活至今,何来老母?滚刀肉一条,女人也无,何来小儿?信不信马某将你另一条手臂也卸了去!”

    这情报小郎心知中年人语气虽厉,却不敢真的伤了他。他身份微不足道,可背后所属的情报势力却不容忽视。得罪这样一个势力,无异于戳瞎自己在江湖上的一双眼睛。

    五人如同吃了苍蝇般晦气,满脸不爽。有二人似是为首者,从怀中各*出一个钱袋,直往情报小郎脸上砸去。

    灵石结结实实的砸下,不比被石头砸着好受多少,情报小郎却始终带着笑意。

    这五人,代表着两方势力。又半个时辰之后,接连来去了三个势力。

    他坐起身,收好钱囊,面上的笑意缓缓敛去。脸色稍显苍白,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心中忐忑。

    每来一方人物,他都说角兵已被万宝殿殿主夺走。可待朱朱侠本尊赶到之时,他又该如何叙说?

    试想二人见面,他张口便道:“朱殿主,多谢救命之恩,恭喜朱殿主夺得角兵,笑傲江湖,指日可待!”

    朱朱侠势必两眼瞪得溜圆,鼻孔直冒热气:“本座怎不知自己做过这些?”

    随后,恐怕就是新手取了他的性命。他身后虽无牵挂,却也不想如此早夭。人生苦短,还未来得及行乐。

    冷萧走在山路之上,道路崎岖且险,他闲庭信步,却是如履平地。随意寻了一块大些的石头,便坐了下来。原本便是蓬头垢面,此刻衣衫褴褛,满身血水,更显狼狈不堪。

    他拄着长剑急促的喘着粗气,忽然眼神一厉,目光宛若实质之箭,朝着右侧一片树影间射了过去。

    树影间走出一人,穿金戴银,莫管是衣着还是体型,尽显富态。一笑之时,两颗门牙还是白玉镶嵌,柔光湛湛。

    冷萧一见此人,顿时面色一变,连忙起身朝着反方向跑去。这衣衫华丽的肥胖中年人,动作却是丝毫不慢,纵身飞扑,如狸猫猎豹般袭来,一爪落在冷萧肩膀之上。

    冷萧双肩一震,脱身离开。肩膀上已是留下了数道血口,深刻露骨,狰狞无比。他两眼瞪得溜圆,目中盈出一片浓郁恨意,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眼看这肥胖中年人又是大笑一声扑了上来,冷萧手中长剑刹那间绽放出一片寒芒青影,五指一松,将长剑朝着远侧悬崖掷了下去,自身则朝着另一侧逃去。

    冷萧厉喝一声:“胖贼,冷某得不到之物,你也休想得到!”

    他跑出数里之地才止步,说来不过片刻。那肥胖中年人却并未追赶上来。他一改方才的不济姿态,嘴角显出一抹冷笑。一霎冲上高空,居高临下望着悬崖。纵然那胖子体型硕大,此刻在冷萧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豆大黑斑。

    “万宝殿殿主,朱朱侠。”

    朱朱侠冷眼望着角兵落下,眼睛眯起,淡淡一笑:“天下灵宝归朱某,看来还真是天命所归。”

    一点金色光影在他指尖闪现,散出一张金色大网。网眼细密,多如繁星,网线纤细如发,一霎朝着悬崖下方撒了下去。

    朱朱侠站在悬崖边上,负手而立,如同一个闲来垂钓的老翁,钓的不是鱼,而是心,愿者上钩。

    金色丝线在他指尖流转,牵扯归来之时,大网之中困着一柄靛青长剑。他面上不由闪过一抹激动之色,手腕一颤,剑刃竟划破了大网,又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非但不恼,喜色更甚,金色丝线在角兵剑柄之上缠绕数圈,一把拉了上来。他一提丝线,将角兵执于手中,心神仿佛也跟着这剑刃颤抖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好剑,好剑!”朱朱侠连赞两声,声声发自肺腑。

    他随意持剑,不动灵气,于树干岩石之上轻斩,但凡长剑所过之处,剑痕交错,平滑如镜。

    还是原先那处断木之处,情报小郎等待许久,面色难看,为了保持伤口新鲜,他并未上药,只是用灵气止住了鲜血。

    左等右等,终于是将朱朱侠等了来。情报小郎在此前空档准备了数套说辞,却是一句都未曾用上。

    朱朱侠眉头微皱,望着情报小郎说道:“早知你吃了这许多亏,本座便直截了当替你报了仇。”

    情报小郎一双眼睛只落在朱朱侠手上,敬佩道:“朱殿主神勇,小人佩服!”

    最终,朱朱侠心情舒畅,随手赏赐,已让情报小郎受益无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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